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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社交平臺上，像秋怡一樣的00后自封為“最難一屆考生”。2019年升入大學，在網課中度過了將近三年的大學時光，又面臨競爭激烈的秋招形勢，秋怡覺得自己就在一片懵懂的狀態下“被扔進了社會”。

她把希望寄托在考研上，一方面希望暫時逃離進入社會的焦慮，另一方面能夠獲得再一次體驗學校生活的機會。

但這條路也競爭激烈。根據教育部公布的數據，2021年研究生招生考試的報名人數有457萬人，比上一年報考人數377萬人增加了85萬人，最終將有110萬考生成功上岸，大約每四個人中只有一個人會被錄取。而到了2022年，預估報名人數上升到520萬人。“一戰打基礎，二戰985”的順口溜也在考生之間流傳開來，落榜之后，不少人選擇從頭再來。

對于今年的考生來說，不確定性又增加了一條。12月19日，距離研究生招生考試僅剩4天。北京、上海、武漢等多地已經陸續發布疫情防控考生須知，要求在本地參加考研的考生進行考前抗原或核酸檢測。

這意味著，關于考試的一切已經在有序地推進中，為疫情準備的專用考場也列入安排。

“考試前一周，我陽了”

12月16日一大早，張迪和往常一樣找到教學樓里的空教室，坐下來開始復習。距離研究生考試還有整整一周，她給自己列了一串計劃：專業課要進入沖刺復盤階段，政治題也要背起來了……

唯一和平時不同的是，她帶了一只體溫計出門。“學校的集體核酸檢測已經停了，我們也沒有抗原試紙。”最近身邊陸續開始出現新冠陽性的同學，張迪判斷自己生病與否最直接的依據就是體溫。一早醒來，她覺得嗓子有點干，于是揣上了體溫計出門學習。

“上午10點多發現有點低燒，中午就已經燒到了39.2度。”高燒來勢洶洶，她早早地回到寢室躺下。

張迪不是唯一一個在臨近考試關頭生病的考生。秋怡已經邁過了發燒的階段，轉而開始連續不斷地咳嗽。“第二天早上38.9度，這是最高的溫度了，之后降下來了，第三天下午又燒到38度，不過之后就沒事啦。”根據網上流傳的經驗貼，大約一周左右的時間，她就能恢復到之前的狀態，剛好能在考試前幾天結束。

她畢業于河南一所二本院校，今年已經是二戰了，計劃跨專業考馬克思主義理論專業。發燒的時候，秋怡腦海唯一的想法就是“趕快退燒，只要頭不疼，就馬上學習”。她住在離家不遠的一個考研自習室里，吃、住、學都在一起，為的就是能有一個好的自制力。

李鑫則是選擇在寢室學習。學校已經放假小半個月了，周邊的同學陸續回家，一個專業100多個人，留下來準備考研的女生只有十幾個。除了去食堂，李鑫出門的次數少之又少。在距離考研還有13天的時候，被隔離的室友回到了寢室，李鑫把自己買的便利貼一本本拆成兩半分給室友，終于不是一個人學習了。

就在反復的擔憂之中，離考試越來越近。考生們默認，過去長達一年、短則半年的復習成果不會因為這一周的暫停，而對成績產生根本的影響，但也很難拋開客觀病痛和復習壓力，來面對流逝的時間。在這期間，每個人都嘗試保持著平穩的心態。

“心態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！”張迪的心情一直比較輕松，算了算時間，等到考試當天，她的癥狀應該可以基本恢復。考點距離她們學校只有2公里，張迪已經和同學約好了，到時候要一起騎自行車去考試。

“昨天剛剛大哭過一場。現在想開了！哭一場什么都好了！”李鑫給家人打了一個電話，盡管父母不太理解考研的競爭，但長久積累的辛苦和壓力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，她也覺得自己松快了許多。

考研不是唯一的出路

考研人也在努力地適應已有的變化。

恢復之后，秋怡回到了自習室里自己的那張小桌子上學習。起初，她害怕自己的咳嗽聲會影響到其他復習的小伙伴，但她很快發現，大部分還在這里的同學都和她一樣，“都是陽過的了”，大家火速調整回備戰狀態。

“今年少了一些執念，對學習多了一些松弛感，效率也更高了。”不過，剛剛從病中恢復，秋怡也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如之前，她還在克服這一點，“之前每天學十幾個小時，一點沒事兒，現在背會書、學會習，得睡會兒、充充電，不然困得不行，腦子都轉不了。”

每天和狗狗一起坐在室外背書 圖源：受訪者

張迪眼見著離開的“戰友”越來越多。12月初，學校臨時發布通知提前放假，身邊一同考研的同學不少就直接放棄了。

每一個身邊的朋友放假回家的時候，李鑫覺得自己的意志可能就要動搖一次。“你的感性跟你說，我也好想回家，我好久沒回家了，留在學校什么都很不方便；然后你的理性告訴你，可能回去的話，你就不會學習了，你就會懈怠了。”

在武漢的張迪已經開始每天報備自己的體溫，這兩天她都要盯著網站上“體溫異常”的紅色提醒反復確認，等待最終的安排。她們在腦海里反復推演各種可能，到了考場當天狀態是好是壞，筆試通過還是不通過，甚至能不能順利完成考試，對每一種排列組合產生的結果都做好了打算。

張迪和李鑫都是法學專業，在考研之外，她們還要準備來年的司法考試和公務員考試，這給了她們另一種選擇的方向。二戰的秋怡則是考慮先就業，“還是想有自己的收入不問家里要錢再說”。

二十出頭的年紀，每天面對的也不只有考試這一件事情。

就在備考的最后這半個月，李鑫買了一個新的自拍桿，把自己的封校復習日常拍成了Vlog，“拍視頻之后，就會強迫自己學習，更容易早起了，也能減少玩手機的時間。”

張迪在備考的過程中，愛上了喝咖啡，變著法子給自己沖上一杯不同口味的咖啡，提神又有趣。她已經提前聯系好了老家的咖啡館，等到考試結束，就準備回家利用假期做一個兼職咖啡師。

“因為自己喜歡。”張迪的理由很簡單。

（以上受訪者均為化名。）